藍色恐懼映後解析|紅色、藍色、綠色:暴力、憂鬱與忌妒

《海東》
Mar 3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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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雷注意!Spoiler Alert!

紅色、藍色、綠色

在片中其實不難發現,大量場景都用了鮮豔的紅,是那種而是怵目驚心的大片鮮紅,藍色與綠色反而成了這部戲的配角,而今敏也不斷提醒紅的重要性,未麻第一次上網站看到日記的鮮紅,ME-Mania出現前閃爍著紅色車尾燈,強暴戲劇本的鮮紅,拍攝強暴戲前紅色的布幕,全裸寫真的紅色房間,無不是充斥著性與暴力,到了後面,只要一看到鮮紅色,那麼觀眾就會馬上知覺有關於大事件來臨前的預感,一種預兆。

紅色預兆了危險

今敏可以說是把顏色用得淋漓盡致,比方說,在前期未麻房間幾乎都是充斥著暖色調,有著活潑與溫馨的感覺,而ME-Mania的房間則是陰鬱的藍,一種在汪洋裡載浮載沉的錯覺,而未麻的部屋則是這個房間唯一的光亮,就像是ME-Mania抱著的唯一一根浮木,後期的未麻房間也充斥著冰冷色調,暗示著未麻為了夢想所放棄的「少女感」,她也變得逐漸成熟。

打開部落格時畫面呈現大片紅色

不過說到夢想,也不得不提粉紅色在裡頭的涵義,人們對於粉紅色的意象一直都是少女、夢想,而除了一開始未麻站在台上當偶像時的粉紅還有這種意象,後面的更像是一種對於她無形的提醒與壓迫,比如說未麻的部屋裡粉紅色的背景,幻象的偶像由美,都讓她不斷的想起自己來東京前的夢想與當偶像所受到的崇拜。

戲服由粉色轉為紅色

對於未麻來說,紅色是暴力,粉紅是夢想,那麼藍色和綠色呢?

在前期時,藍色代表的比較像是平凡和寧靜的背景,但到了後期,這種背景漸漸地入侵了未麻的心理世界,代替了原本的暖色調,也讓她較為成熟,也較為憂慮,可以看到她眼裡的光漸漸的消散,藍色的重要性可不亞於藍色,有許多直接傷害或是間接傷害未麻的物品與人都是藍色的,比如說ME-Mania身穿的保全衣服,攝影師穿的藍色,撞向未麻的貨車顏色,連最後由美揮動的雨傘都是藍色的,藍色在心理學所代表的一直都是憂鬱,這樣的顏色用運也和標題藍色恐懼互相呼應。

綠色也是較為陰冷一些的顏色,在穿在他人身上時的綠衣反倒有明顯的忌妒意味,而今敏也有意的保持這三個顏色出現的頻率,除非一些特定的心境,不然幾乎都可以在畫面裡找到紅色、藍色跟綠色的配色。

而越到後半部分越混亂的剪輯,就能越看出來今敏對於顏色的意象的把握,幾乎只要某個顏色一出現,我們就能馬上了解當前主角的心境或是即將發生的事,也讓他的敘事手法更流暢,讓故事的傳達度更加清晰。

魚缸裡的魚,窗戶與攝影機,看與被看。

魚缸的魚可說是未麻心理狀態的重點意象,一開始退出CHAM!時裡頭的魚還充滿活力,未麻的心情也是愉快的,但在拍攝完強姦戲後大片的死亡,象徵著她的蛻變,然而又僅剩下兩隻魚,這兩隻魚同時也代表了演員人格的未麻和偶像人格的未麻互相爭奪著,當未麻「看」進去魚缸時就有如在攝影棚裡其他人看著她的感覺,ME-Mania也時常拿著小型攝影機拍攝著未麻,讓她和魚一樣都被限制在了小小的方格子裡,游不出去,除了攝影機與魚缸以外,窗戶的暗示也給人同樣的感覺,只是更為的壓迫,像是母親打給未麻電話時,窗戶放在遠處,此時未麻的神情是輕鬆自在的,可是當騷擾電話打進來時,卻是死死的把窗戶給貼在背景上,讓觀眾感覺到有人正在注視著她,偷窺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並不是透過螢幕還隔著很遠的距離,而是直接望向了透明窗戶內,他們的距離,只有一層薄博的玻璃。

這樣的表達方式讓人可以了解到偶像與觀眾之間的距離,都是隔著一個螢幕,觀眾也只能透過著螢幕去窺探偶像的一舉一動,並不能與之互動,而今敏也很巧妙的用幾個鏡頭把觀眾變為正在觀看影片的我們,也讓觀眾去思考,在現代的這個社會,只單憑這一個小小的框框去認識一個人,是合乎道德的嗎?

在這部電影裡死去的人們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就是雙眼都被兇手挖去,也因為視覺對於一個對於偶像或演員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但視覺也很容易對一個人造成一種強烈的壓迫,呼應兇手的殺人手法,相互呼應。

身為一個演員及偶像,人們總是會用螢幕上的她來定義她這個人,而今敏則在一開始就用日常及舞台上的未麻來告訴觀眾「偶像也是人」,若一昧地聽從媒體甚至是漫天的誹聞與謠言來義這個人,而非將之視為一個個體看待,那與電影中那些透過螢幕或是部落格去了解未麻的人也相去不遠。

Double-Bind、雙重束縛

雙重束縛一開始是形容精神分裂症,指同一件事有兩個互相對立的訊息,不管聽誰的都是不對的,而這也被作為未麻所演的電視劇的名字,也很巧妙的暗示了人物之間的關係,也能從裡面看出更多的二元對立,比如說田所與由美之間對於未麻出路的分歧,演員未麻與偶像未麻之間的抗爭,好像不管下了哪個選擇,都沒有辦法知道這樣是不是對於自己是最好的。

未麻離開CHAM!之後其他的團員歌曲衝到新高,可是她也同時拿到了更多的演出資格,當人在做出選擇時,也意味著要放棄一些東西,如果未麻當初照著由美的路走,可能就不會那麼的痛苦與掙扎,可以維持著自己少女偶像的形象,但也很有可能終究只是地方偶像,在這個地下團體氾濫的年代也浮不出水面,和由美一樣最後只能轉行當個經紀人,演員雖然讓未麻獲得聲量,但是她同時也經歷了很多成長必經的痛苦,或許最後她變成了理想中的自己,可是雙重束縛的特點就在於此,當兩個矛盾的選擇出現時,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誰是兇手?

這邊只有至今為止可能的推論,畢竟這部電影有過多的解讀方式,任何一種都並不一定完完全全正確。

  1. 高倉楊子

在未麻演的戲裡,她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被殺害的模特兒,高倉莉香的妹妹高倉楊子,她忌妒著自己的模特兒姐姐,渴望著被星探發掘並成功,然而只能在脫衣舞店裡擔任脫衣舞孃,隨後卻被客人們給強暴,因為這段經歷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她便幻想自己是一個名為霧越未麻的偶像,而那些痛苦的回憶只是在演戲而已,所有出現的人物在她的現實可能都有投射,比如說田所老闆可能是脫衣舞俱樂部的老闆,攝影師和編劇都是施暴的客人,她幻想出來的其他角色解決了這些人,她的模特兒姊姊也不是真實的人物,只是一個死掉的角色而已,可是在現實中卻是她自己親手犯下的罪孽,只是她逃進了自己的幻想,女醫師麻宮瞳子也被她想成是演員前輩,她帶著楊子回憶這一些痛苦的記憶,卻也被她給美化,最後待在審訊室裡,把未麻之後的故事給當作是自己的成功。

2.留美

在電影的後半部分,今敏向我們揭示經紀人留美就是架設網站的人,她以前也是一個不成功的偶像,後來她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了未麻身上,甚至是將自己的房間布置的和未麻一樣,從頭到尾被殺害的人們都是留美下的手,包括驅使ME-mania和殺害攝影師、編劇與老闆,只是她將自己的犯案工具塞到了未麻的家裡,因為她長期的壓力下最後導致分裂出了自己是偶像未麻的幻覺。

3.未麻

在電影中一直暗示著多重人格的意象,其實ME-Mania和由美都是未麻自己的次要人格,ME-Mania代表的是狂熱粉絲的形象,這也可以從其中幾個點看出來,在片場裡的神出鬼沒,拿著攝影機拍攝還不會被別人發覺,最後死在了主人格未麻的手上,也一定的程度上表示她擺脫了當偶像時的粉絲束縛,而由美就是她的偶像人格,不斷的和她爭奪身體的主導權,最後卻被未麻給放下,也呼應了她那句:「我不會再來看她了,可是如果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今敏一直以來都以虛實的拍攝手法為名,然而他的第一部作品強化了這種概念,不但有夢、現實,還有戲中戲,每一個環節都像是迷幻觀眾所為的,但是看到了最後,每個人都可能對這部藍色恐懼的結局有不同的解讀,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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